猎狐

石桥流水，绿柳迎风。
江南小镇，风景如画。只是——静，出奇的静，没有人声，没有鸟声，甚至连风声和水声都不可闻。
白衣映柳。叶无心就静静地站在石桥边的柳树下，整整半个时辰，任午后的骄阳似火，只是紧闭着眼一动不动，似已沉沉睡去。
忽然，一阵急遽的马蹄声自古道那边传来。
叶无心眉头一挑，忽的转过身来望向石桥那头。
转眼之间，来骑已纵至桥头。
两匹骏马，一样的浑身赤红，连一根杂毛也没有，在烈日下有如两团跳动的火焰。
两骑乘客，一男一女。
男的剑眉星目，青衫金剑；女的皓齿琼鼻，白衣银剑。
双人双骑已浑身湿透——若非有紧要的事情，没人愿意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赶路。
看到叶无心，两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手中缰绳一紧，那两匹红马正欲扬蹄，忽然同时后蹄一搓，前蹄一奋一落，刹时站定在石阶之下，鼻中不停扑哧扑哧喷着气。两人连随翻身下马。
“好马！”
叶无心看了看两人的剑道：“两位想必是金银剑何老英雄的公子、千金了？”
男的颔首道：“正是，我叫何威，我妹妹何灵。”
女的抱拳道：“可是叶无心叶大侠？”
“不敢。”
“有劳叶大侠久等。”
“言重。”
叶无心一扫两人额上的汗水，皱眉道：“看两位赶的甚急，不知何老英雄这样急着找我有何事情？”
何威问道：“叶大侠可曾听说过‘墨狐’方青楼这个人？”
叶无心道：“听说过，此人轻功绝世，原本在潇湘一带奸淫掳掠，做了无数大案，五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何灵插话道：“五年前，他因被我爹所伤，不得不躲起来以避开正道人士的追杀！”
叶无心道：“哦？”
何威接道：“五年前我爹和‘圣手居士’白关心白伯伯路经枣阳，无意中撞到他作恶。”
“他在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强奸一个农家少女！”
叶无心沉声道：“该杀！”
何威点头道：“我爹一怒出手，招招狠辣，而方青楼那时轻功虽高，武功却还未至一流，根本不是我爹对手。”
叶无心道：“结果如何？”
何威道：“他闪开了前面的三十三剑，却躲不过第三十四剑，被我爹一剑穿透下腹。”
他叹息一声道：“可惜仍被他仗着轻功逃脱。”
叶无心道：“所以他在隐匿五年之后出来报仇？”
何威缓缓点头道：“不错。今天早上有人送来一封信。”
“信上说什么？”
“信上只有一句话：灭尽白家，血洗何门！落款处画着一只黑色狐狸。”
叶无心皱眉道：“他竟然连白老前辈也不放过？”
何灵接道：“当日白伯伯虽没动手，却也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何威道：“所以我爹已遣快马奔赴白家庄！“
叶无心道：“来者不善！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必有所恃！”
“据说他在这五年中练成了一门极厉害的武功。”
“何老英雄可是要我助拳？”
何灵道：“我爹知道叶大侠你是一个真正的侠客——”
叶无心道：“言重。”
何威续道：“除非你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你知道，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叶无心不觉点头。
何威道：“正巧，我爹听说叶大侠正往此方向而来，所以尽遣家人在方圆三百里之内找寻叶大侠，无论谁见到你都要请你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往柳桥镇一会。”
他顿了顿，又道：“没想到你竟这么快就赶来了。”
叶无心笑笑道：“刚巧，当时我就在柳桥镇上。”
“老天有眼。”
“如此，我们立刻回名剑山庄。”
“且慢！我爹并不是想请你去我家。”
叶无心一怔道：“那是为何？”
何灵道：“我爹想请你去一趟白家庄。”
何威接道：“有叶大侠你在，白伯伯一家当可无事，我爹也可放心。不知叶大侠——”
叶无心肃容道：“义不容辞！老英雄仁义至斯，实在可敬。”
何灵又道：“这也是我爹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而不在我家的原因，因为从这到白家庄只有百里之遥，可以免得来回奔波，浪费时间。”
何威续道：“你可以骑‘血影追风’去！”
“那何老英雄可有对敌之策？”
“你放心，我爹已有安排。”
“谨防有所疏虞。”
“一定。”
叶无心点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当尽力赶赴白家庄！”
他拉过红马一跃而上，回头道：“一切小心在意。”
何威忽道：“还有一事！”
叶无心道：“请讲。”
何威道：“我爹想请你带我妹妹一起去白家庄。”
何灵一怔，急道：“我不去！这个时候我又怎能离开？”
何威道：“阿灵，你给叶大侠带路，三日之后如果无事，和叶大侠、白伯伯一起回山庄。”
“哥，我……”
“别再多说，你和叶大侠骑红马走，快去！”
叶无心看着何威的眼神，忽然缓缓点头道：“何姑娘，有劳带路。”
何灵忽然一跺脚，翻身上了红马，回头道：“哥，你和爹爹一切小心！”
何威道：“我知道，你一切都要听叶大侠的安排！叶大侠，你们先走，会有人接应我回山庄。一切拜托了！”
叶无心颔首道：“自当尽力！告辞。”双腿一夹，红马一声长嘶，四蹄奋起，已越过桥头。
何灵一咬牙，轻扣马腹，红马轻轻纵过石桥，尾随而去。

何威站在石桥上，看着两匹红马淹没在滚滚尘沙之中，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忽然响自他身后。
他倏然转身，右手同时按上金剑剑柄，然后他才看清楚，刚才叶无心所站的柳树底下，现在，居然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奇怪的女人。一袭绣花锦丝衣，鬓角插着一朵大红花，左手拿一面铜镜，右手拈一支眉笔，轻轻地描着自己的眉毛，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何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握着金剑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唉——”又是一声长叹，那女人缓缓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站起来道：“你为什么叹气呢？难道你也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吗？真是可惜啊！”
何威仍是一动不动，两眼死死地盯着她，握剑的手已显苍白。
怪女人眼波流转，忽然翘起兰花指，轻轻理了理鬓间的散发，温柔地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好看？”
何威忽然感到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令人作呕。
他强忍着胃中的翻腾，皱眉道：“你是谁？”
怪女人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看了这个你会不会想到呢？”从锦衣下拿出一个包裹扔了过去，忽然神秘一笑道：“你说，你妹妹和那个叶大侠此时赶去还来得及吗？”
何威一把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首级，须发皆白，怒目圆睁。
“啊！”何威失声惊叫，手一震，首级掉落地上。
“白伯伯！你……你竟已杀了他！你！你会是方青楼？！”
“呵呵呵呵，”怪女人的笑声就像来自地府，“你总算想起来了？”
“呛！”金剑终于出鞘！三尺剑锋，闪亮而锋利！
方青楼目注这把剑，笑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杀我？”
何威道：“是！”
是字出口，他的人已经飞出，疾若流星，一剑刺向方青楼胸膛。
他快，方青楼更快，一闪，已不见。
何威想也不想，一剑反挥。
“叮叮叮叮……”一阵细密的金铁交鸣声，方青楼手中已多了把剑。
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
八十九下碰撞过后，这把剑就紧紧地缠住了金剑。
何威用力回夺，方青楼忽然就飘了起来。
迅速飞向何威怀中，那柄软剑倏的松开金剑，笔直刺出，如灵蛇一般。
何威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就听到胸膛上响起“哆”的一声。
然后是一阵锥心的疼痛。
然后他才看清那柄薄薄的软剑插在自己胸口上，血正轻轻地涌出来。
然后他才看到方青楼在三丈之外，温柔地抚弄着鬓角。
最后他才想到把金剑刺出去，但是手中已无力，“哐啷”一声，金剑坠地。
快，太快，一切刚开始就已结束。
何威双眼瞪着方青楼道：“我低估了你……”
方青楼点点头道：“是的，所以，你只能死！”
“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了女人？”
“做女人有什么不好？”
“很好。但是你若成为女人只会让人作呕。”
“你！”
“据说你练成了一门很厉害的武功？”
何威双手捧着胸口，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整片衣襟。
“‘紫阳功’。”
“难怪！”
“什么难怪？”
“难怪你会变成这种人妖样子。你竟然狠心自宫？”
“五年前你爹伤了我命根子，害我不能人道，而我又打不过他，这个仇却又是非报不可，刚好，让我无意中得到‘紫阳功’的秘籍，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能怎么做？”
方青楼忽然笑道：“原来做女人的感觉竟然这么美妙！我应该谢谢你爹才对。”
何威感到全身寒意越来越重，四肢已经开始麻木，强吸了口气道：“可惜我杀不了你……”
“呵呵，那你岂不是很不甘心？”
“但是……有个人一定不会……不会放过你……”
“你……你说叶无心？”方青楼一怔，变色道。
忽然笑道：“他现在正在一百里外的白家庄，又能怎么样呢？”
何威忽然长吸一口气，叫道：“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仰天而倒。
“咯咯咯咯……”方青楼笑道：“你以为请来叶无心，我就杀不了你们？名震天下的叶大侠又如何？能奈我何？咯咯……”
方青楼拾起白关心的人头用布包了，将金剑挑着，回身拔起软剑，往名剑山庄掠去，几个起落，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
夕阳如血。没有风声，没有人声，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蹄声得得。
白家庄已依稀可见。
马本是骏马，再加马上乘客不停催策，一百里的路程不出一个时辰就已赶到。
白家庄已在眼前。叶无心终于顾得上去擦满头的汗水——身上白衣早已湿透，晚风一吹，微有凉意。
“到了。”
何灵轻抹鼻尖的汗水，微喘着道：“但愿他还没行动。”
“希望如此——不好！”叶无心忽然皱眉道。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味。
“恐怕我们来迟了！”叶无心急忙一跃下马，脸上竟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血腥味……”何灵大惊，急急跳下马来，紧随在叶无心身后。
大门虚掩着。血腥味就是透过缝隙飘散开来。
两人对望一眼。何灵紧了紧握着银剑的手——手心已满是汗水。
叶无心突然伸手推开大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时扑面而来。
入门三尺，地上倒卧着一个黑衣人。
叶无心把他翻转过来，只见他双目外突，双手死死抓在自己喉间，气管被割开，血已流尽。
“阿禄？”何灵惊叫道：“他是我爹派来送信的家人，竟就此惨死！”
叶无心点头道：“他赶到之时，听到门内打斗之声，不及通报就推门进来，谁知刚一进门，就被人一剑割断喉管！凶手手法干净利落，是个老手。”
“阿禄……”何灵眼泪无声直下。
叶无心目光落向庭院中。
两个青衣仆人，一个仰天，一个伏地，一架长梯压在他们身上，旁边一只纸灯笼被摔得粉碎。
“当时他们正在换灯笼，忽然有人进门，下面的一个刚想喝问，一剑就已刺进心脏，扑地而倒。梯子上那个不及反应，就被刺透后心，摔了下来。”叶无心缓缓道。
“然后，凶手直进大厅。”
叶无心疾步走过庭廊，跨进大厅。何灵紧跟其后。
只见满地尸体，三个丫鬟，四个青衣仆人，每人手中都拿着布、帚之类，俱是一剑毙命。
“当时他们都在大厅中打扫，刚听到外面声响，还没来得及出去看个究竟，凶手就已进来，一剑一个。”
叶无心凝重道：“此人好快的身手！”
何灵道：“一，二，三，……八，九，已经是九条人命！白伯伯家中一共才十二人——啊！”惊叫声中，人已冲向后堂。
叶无心面色一变，跟着掠入后堂。
只见何灵站在门口，眼中尽是悲愤之色！
叶无心转眼望去，悚然动容！
只见一个无头尸身紧握双拳，傲然挺立在一张檀香木床前。身后床上，一个老妇怀抱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倒在血泊之中，双双毙命。
“白伯伯！……”何灵泪水潸潸而落。
“这位是白老前辈？”叶无心勃然变色。
何灵含泪点头道：“是！白伯伯子媳早亡，只留下这个唯一的孙儿，爱逾性命，没想到……”
叶无心愤然道：“好一个‘灭尽白家’！方青楼，你竟然连无辜幼童都不放过！！”
何灵忽然跪倒，泣道：“叶大侠！答应我！你一定要阻止方青楼再滥杀无辜！答应我！”
叶无心慌忙扶起，沉声道：“此事我义不容辞！何姑娘，这里请你善后，我先赶回名剑山庄！”
何灵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没时间了！方青楼既已展开行动，我必须赶在他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到达名剑山庄。这里也需要人处理善后，把白老前辈一家妥为安葬。相信我！”
何灵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好！我会尽快处理完白伯伯的后事赶回来！我相信你必不负我所托！”
“一定！自己小心！”
“你也是！”
叶无心掠出白府，跨上红马，飞驰而去。
何灵默默地看着他，眼泪在眼中打转，却不再流下。
叶——无——心，她相信这三个字。

月华初上。
虽然是三伏天的晚上，闷热异常，何仲山却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从头凉到脚。
半个时辰之前，他收到一个大匣子，说是给他的礼物。
他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莫名其妙送东西给他。
他打开匣子，一看之下差点当场晕过去，气血翻腾，直到现在还未平复。
匣子里面装的是一颗人头和一把金剑。
他认得这颗人头，虽然须发乩张，怒目圆睁，扭曲的变了样，但他还是知道这是他平生至交“圣手居士”白关心的头。
他也认得这把金剑，不但认得，而且曾经还用它行走了大半辈子的江湖，后来传给了他的儿子何威。
现在他儿子的剑竟然和他至交好友的人头一起被当作“礼物”送给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马上叫家人点亮庄中所有的灯笼火把，把整个名剑山庄照耀的如同白昼，让人无所遁形。
然后他聚集那些不愿离开的家人，坐在大厅中静静地等。
虽然他早已有所准备，但事到临头仍不免心潮起伏——他并不是怕，金银剑一生慷慨豪侠，怕过谁来？他只是担心这些忠义的家人，不忍心他们受牵连。
静！只有火把“哧哧”燃烧的声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咯咯咯咯，何老爷子何必弄这么大的排场？我担当不起啊！咯咯……”一窜妖媚的笑声划破静谧的夜空，倏忽已到庄门之外。
何仲山郎声道：“哈哈哈哈，我已等你多时！进来吧！”
“累您久等，我之罪过，咯咯……”
一道人影忽然从墙外掠起，飘入院中，背面而立。
“好轻功！”
何仲山赞道，“但你不从正门而入，岂是为客之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过一次教训，还是小心些好！”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狂，先是留书，再是寄头，方青楼，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是，倒让老爷子失望了！”
方青楼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眼中杀机顿现。

叶无心不停的催鞭。红马似是知其心意，放开四蹄，奔若流星。一人一马俱是大汗淋漓。
柳桥镇。石桥在望。
红马轻轻一跃，已过桥头。
何威的尸身就横卧在柳树下，胸口的血早已凝干。
叶无心一眼望到，不禁面色大变！
但他没有下马，任红马飞驰而过。
他知道，他不能再浪费时间。

“你会是方青楼？”
何仲山一怔，望着这个妖异的女人，似曾相识。
“咯咯，是啊，老爷子别来无恙？”
“你怎么……”
“怎么变成了女人是吗？呵呵，这个问题你儿子已经问过，待会你自己去问你儿子吧！”
“他人呢？”
“他？”方青楼露出得意的笑，“我已经送他先走一步，你们很快就能相会了！咯咯咯咯……”
何仲山心头巨震，问道：“你没碰到叶无心？”
“你说那个叶大侠？我看着他去白家庄了，咯咯咯咯，难道你还指望他来救你吗？”
方青楼得意地笑道：“就算他现在赶回来也来不及了！哈哈哈哈……”
何仲山怒目而视道：“当年你多行不义，我才会出手伤你，没想到你竟不思悔改，迁怒旁人！今日，我要你血溅此地！”
方青楼笑道：“我也说过，我要血洗何家！一样是流血，不知道会是谁的血？”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只要是你何家的人，就不是无辜！”
方青楼忽然掠向何仲山，身形有如流星。
何仲山看着那道灰色人影将至面前，忽然斜斜一剑刺出。
方青楼忽一闪身，避开刺来的一剑，突入人群中。
闷呃声此起彼落，眨眼之间，那些家人全部扑倒在地，都是一剑致命。
何仲山一剑刺空，知道不妙，耳旁已传来闷号之声，急忙回顾，只见家人接连倒地，不禁双目赤红，大喝道：“住手！”

红马疾如风。
叶无心离名剑山庄已只有半里之遥。
忽然就听到那声大喝“住手”，瞬时脸色大变，仰天一声长啸，整个人离鞍而起，如魅影般掠向山庄。

方青楼慢慢从最后一名家人胸口抽出软剑，微笑道：“我这不是住手了吗？”
何仲山看着她剑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浑身颤抖，喝道：“你这个畜生！”
方青楼面色一沉，怒道：“你这个老匹夫……”
忽然一声长啸，自庄外传来。未几，一道白色人影越墙而入。
方青楼顿时面色大变。
“来的可是叶无心？”何仲山喜道。
“正是！”
“好！叶大侠来的好！”
“好什么？他来了，我一样杀得了你！”
方青楼忽然跃起，一剑飞刺何仲山胸口。
“叮！叮！叮！”三声轻响。
刺向何仲山的剑忽然飞上半空。
方青楼忽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眼中尽是震惊和不信。
他不相信有人出手会比她还快。
“如果你了解叶无心，那你应该知道，叶无心最快的不是剑，而是柳叶飞刀！”
叶无心淡淡地道，“我来了，就不会再让你杀一个人。”
今夜闷的要命，叶无心却觉得心头松了口气，毕竟，虽然他来晚了，但还来得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