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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气离家

负气离家
毘陵泊客
或许,每个人都有负气离家的冲动甚至行为。
小时候,做错事怕回家挨打自不在“负气”之列。
自己的邀功得不到封赏,自己的“冤情”得不到申雪,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受到父母“不公正”的待遇,因此与父母怄气,都可以是离家的实施理由。
或许,我真有负气出走的情结,打小就是如此,从一二年级到初一初二,可最终还是躲不过十五。我一向是喜欢在天上飞的,跟大地亲密得真是不够。即使回到地上,经常还是有飞上去的欲望和冲动,哪怕经历一次次痛楚的摔打和刻骨的遗憾。
可是我从没有真正离开过家。在楼下一遍一遍地丈量水泥地长短宽窄的细微不同,来回比较五盏路灯各自的光亮差别,反复听着邻家娇滴滴的宠物狗颤巍巍的吠声,痴痴看着自家六楼溢出的灯火,极力细听女儿妻子在家里发出的任何响动。我的圆心永远是这个温暖的家,我的半径永远不超过一公里。累了,倦了,就到自家车库躺下。找两件雨披,席地而卧,思绪总在六楼,时常到天亮。“第二天”,偷偷溜回去,洗个清爽澡,换件干净衣服。如此往复,妻女倦了,累了,家再次成了收容所。
那一次次的负气离家,终于迫使我反思,我终于累了。累了,倦了,怠了。心灵中安分的东西逐渐控制假我,假我和真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我。我再也不愿意怄气,再也不愿意,绝不愿意——离开我的这个最最温馨的港湾。
伤心的是,这一回,我,离开的,可不是一般的家,我负气出走,离开了大宅门,就像李天意,或许永远地离开了。
满身泥巴茅草仿佛燕窝的我,淘气地把自己的想法禀告给了大太太,自从我进入大宅门,一向受到大太太的娇宠,糖果点心不断,褒扬夸赞不绝。但这一次,有了不同的收获。
“神经病!”
慈祥的大太太扔下一句很不慈祥的话。黛砖碧瓦的大院顿时阴暗起来,平坦如砥的地砖,也变得坑洼不平,脚步变得踉跄起来。或许,大太太已经厌倦了我的好动和顽劣,虽不乏机警敏锐,但到底是从外面抱来的,夹袄怎比得上兜肚焐肉贴心,终于外加了一个白眼和一顿暴栗。
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算老几,跟李天意都没法比,居然以撒娇的方式邀宠,真是昏了你的头了。
我扭头灰溜溜地离开大院,失魂落魄地趔趄进了温馨的二院,自从来到大宅门,心里时常泛起家的温暖,不管有意无意,总愿意自己永远是这个家的一员。在自己高兴的时候,恣意地挥霍一番,在自己忧郁的时候,坦坦地跟二太太诉说一番。它毕竟是我的另一个家呀。
但是我错了。沮丧的我刚一张嘴,娇艳的二太太白眼一翻,扭转半老徐娘的身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我彻底的绝望了,我再次成了孤家寡人,彻底地成了不名一文的流浪乞儿。
醒了,就在围墙外不停地跳起张望,直到大腿抽筋;饿了,舔一下衣服上残留的大宅门里的余香,饕餮一番。
终于,结识不久的云姐姐从狭小阴暗的窗户中抛出一片纸条,递出精心包好的可口饭菜。
终于二院也有人看不下去了,疼爱我的青姐姐怕我冻坏,偷偷溜出偏院小门,塞给我几件珍藏的衣服和一把碎银。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近在眼前的大宅门已经远在天边。大宅门还是那个大宅门,门里门外两重天。张灯结彩的门内,已经无法牵挂风雪满天涯的门外。我还能回去吗?我不停地问自己,直到自己疲倦不堪。
徘徊数日,我终于昂起头,欢快地摇摆出去,去建造不为人知的只属于自己的茅草小屋。待小屋落成,一个人,自己,在小屋里翻滚笑骂。哈哈!笑声震落的又何止是茅草。

写作因缘:二O一O年九月,泊客进入大学QQ群,在里面胡搅蛮缠,淘气又自负。先是仅几天就负气退出小群(中文84甲班群),在同学的力邀下再次加入。后又负气退出大群(中文84年级群)和小群。因此写了以上文章,以作纪念。其中“大太太”为中文84群主,扬大工程学院副院长(九月调任扬大人文社科处副处长);“二太太”为中文84甲班群主,南菁高级中学教师。“云姐姐”为中文84乙班同学,扬州市人大科文卫委员会综合处处长。“青姐姐”为泊客同班同学,盐城纺织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本文在“空间”传阅后,两位群主很是生气……
这个局外人不懂得的,呵呵。。。
君子之交淡如水,天涯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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