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复 发帖

庐山不是山是一部史书 。 阿梓

庐山非山,乃一部史书。

拾级而上仙人洞湿滑的石阶,远眺云雾蒙蒙中的大汉阳峰时隐时现,我眼前依稀看见一个远古的身影,一个奔忙的身影——那是治水的大禹。

二十岁的司马迁,游历庐山后在他《史记》里写下这样一句话:

“余南登庐山观禹疏九江。”

寥寥十字,切实记录下大禹治水的丰功业绩。

感谢司马迁,给后人指明了大禹活动的具体地点,也明确了模糊的历史。

位于庐山北部的大汉阳峰上,有一禹王崖,在鄱阳湖入长江的水道上有一座大孤山也称“鞋山”,都是当初禹王伫立高崖观察洪水流向的地方,并在那里制定出治理方案附注施实,然后勒石记录。据说过去人们还能依稀辨得崖上的勒石,以及“洪荒漾予乃撵” 等数字古迹(见毛德琦《庐山志》)。如今,经历千年大自然风风雨雨后,勒石已然不见,唯那六字古迹依然顽韧地深嵌在崖石上,尽管变得模糊不清,字痕斑驳,却依然昭示着后人。

我辈等人在庐山寻觅拜谒禹王足迹时,正值赣闽之地多处发水,房屋被冲百姓遭难,瞩望禹王崖时心中不免怆然而慨然。当初“禹疏九江”时,通河流,浚堵塞,而当今做水利却恰恰相反,见江堵江见水拦水,全非“疏” 和“通”, 而是“堵”,在国内所有江河上都筑起了一道道“坝” 一座座“库”,处处堵得严严实实。这自然是有一时之利,但却酿下了百世后患让后人承担。

大禹之后,登庐山、游庐山、驻庐山、隐庐山、附庸风雅庐山的历史人物,可用“过江之鲫” 来形容。三千多年中华历史,在这里留下了无数个无处不在的记痕。古书《禹贡》《山海经》里称庐山为“天子都”、“ 天子鄣”,殷周人匡俗求道仙于庐山后又被称为“匡庐”,秦始皇在紫霄峰勒石留迹,汉武帝登汉阳峰,唐李隆基赐建天平宫,八仙之一吕洞宾开启“仙人洞”,朱元璋藏匿庐山竹林寺躲陈友谅追杀,儒道佛齐聚,才子佳人争居,而山下九江更是“据三江之口,当四达之衢,七省通连,商贾集至”,是长江中游重镇,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三国周郎在此督练水军,宋岳飞沿江布防,洪秀全与曾国藩反复争夺九江,视它为金陵门户。

纵观数千年登庐山之风云人物,唯大禹是为“治水”而登山,其它的基本上全为“治人”。有的入山为“蓄势”,有的入山为“谋事”,有的入山为“权势”,有的入山为“避世”,有的入山为“起事”,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进山”却是为“出山”。如果说大禹登山是纯粹的,为黎民百姓谋福利而入山登山,那后来者则不尽然不全然,情况就复杂了。

尤其近代,庐山可是阅尽人间春红秋杀,夏蒸冬严了。一时成为西方传教师乐土,一时成为日寇炮下殖民地;它是蒋介石的“夏都”,又是毛泽东“平天下”的运筹之“宫”。

山上别墅村的小径上夜里很静。一轮弯月在高高松枝间时隐时现,路上连个夜鸟啼叫声都没有,四周朦朦胧胧,多了几分神秘。我漫步在小路上,望着自己所住176号别墅,想起当年疾书万言于该别墅的彭老总德怀,以及旁边只有几步路的毛泽东所住175号别墅,我心中突然莫明生出一丝惊惧之感来。周围太森严和阴潮了,甚至几乎能闻得出当初那股肃杀之气。

离此不远的几百米之处,就是那所著名的“美庐” 了。那里曾是蒋介石、宋美龄“夏都”名墅,后来江青又多次入住那里,尤其“文革”初期住那里去拍摄“仙人洞”,讨得毛泽东题诗,为自己登历史舞台做了一次充分的准备。晚年的毛泽东不能免俗,身上具有所有伟人或帝王的优点和缺点。他老人家在一生的伟绩上,不小心让这个野心女人给涂沫了一层不谐之笔,让后人诟病,不由得令人唏嘘和沉思。

我突然这样想,住进这山的背阴别墅里,人们是不是都容易受到太重的阴湿潮气影响,思路和想问题就容易扭曲变得不大阳光了?要不然,为何在这片如此幽静秀丽似仙境的地方,总是发生那多肃杀得令人胆寒的历史事件?

我徜徉在散发着花草幽香的小路上,正发着思古之感慨时,忽听到一阵清雅的琴声。是会弹琴的匡满兄,他又弹奏开了他所住175号别墅客厅那架当摆设的老钢琴,弹的曲子是《半个月亮爬上来》,几分惆怅,几分伤婉。我抬头望一眼挂在树梢上的那轮弯月,难得地明丽而温润,忍不住心里一动。

清新的琴声,渐渐让那栋古老而有些压抑感的老别墅有了一丝鲜活气,有了几分音乐所产生的欢愉感。此时,我心中愈发地感觉到,一座庐山真是活脱脱的一部史书,一部无比厚重的历史书。让后世来者总觉读不够,读不透,自然也倍觉受益匪浅
睡着说话不腰疼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