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苎萝村盛产美女,而我是最美的一个。
美得像剡溪中的粼粼月光。
与她们赏心悦目的美不同,我的美勾人心魄。
苎萝村东西两村的人们都叫我西施。
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施夷光。只不过,这个名字早已遗落在了人们尘封的记忆中。
这几天,浣纱的姐妹们又开始嬉笑着叫我沉鱼。
谁都知道,沉鱼是她们对我的戏称。
这一切都缘于我偶然的一次童心。
那是一个明媚的上午。
正是阳春三月。花红柳绿,草长莺飞。
村中的姐妹们都在村边的剡溪中洗罗浣纱。
有鱼在清澈的溪流中悠游,时而轻吻我和姐妹们的小腿和脚踝,时而俶然逝去。
我将碧纱从水中浣出,想去逗弄它们。谁知手刚伸到水面,我小腿间的那两尾漂亮的鱼儿就沉入水底,直至无影无踪。
然后就听到了郑旦的嬉笑和戏语,“都说西施妹妹绝色无双,你看,连这样美丽的鱼儿都被你的美貎给羞跑了。”
紧接着,不知谁又笑着说:“谁说绝色无双,郑旦姐姐不就是那双么?”
同来浣纱的小姐妹也开始一起嬉笑。
我停在水面的双手不再收回,索性掬一捧水泼向郑旦。
于是,剡溪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女掬起溪水,互相向对方泼去,银铃般的笑声顺着溪流一直传到不远处被绿树翠竹掩映的苎萝山深处。
尽管谁都知道“沉鱼”是戏称,但这样的称呼无疑让我明白,她们在私下里早已公认我是姐妹们中最美的一个。
美貌并没有改变我的生活。和她们一样,我每天仍然浣纱做饭。
我觉得生活本该就是这样。
在没有走出苎萝山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这种生活。
我只是想,我热烈又真实的爱情卑微而世俗,也像在苎萝村世代居住的女子一样,每天重复着男耕女织,他渔我厨的日子。
然而范蠡却无约而至。
改变了我的生活。还有爱情。
这时我才知道,我的生活完全迥异于浣纱做饭,我的爱情崇高而伟大,远非是我用异想天开的手法就能幻想得到的。 |